[连琴] 初识
01
三月，樱季。
一目连第一次来到阴阳寮的时候，妖琴师正坐在庭院内那颗樱树下，那张和琴就那么端端正正地摆在他腿间，琴师偶尔勾指，拨动出两三声动人的乐音来。
偶尔会有樱瓣坠到他发间琴上，妖琴师也不在意，只是拂袖抚去，便继续潜心习琴。
若不是一目连背后那条神龙打了个喷嚏，妖琴师也不会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。
“吵死了。”
“……”
一目连本也不是个无礼之人，他朝妖琴师略一颔首：“…抱歉。”
然后拉着神龙的头往下拽一拽，那龙打了个响鼻，似乎也在说着不好意思；妖琴师却没有领情，他皱眉瞥了那方一眼，便头也不回地抱着琴往寮舍走去。
“……”
一目连有些懵，神龙也有些懵。
“一目连大人，那是妖琴师大人啦！”他垂首，看见那小纸人拿着柄扫帚，在刷刷刷地扫着落樱。
“妖琴师大人喜欢安静，所以大家平日里都不敢去打扰他；上次山兔子在琴师大人的门外唱唱跳跳玩了一整夜，结果山兔子那一整月都没能出门和廉鼬大人赛跑呢…”
“……”
一目连尴尬地笑了笑，神龙也好像尴尬地笑了笑。
02
一目连去过寮舍一次，那儿住着安倍晴明的式神们，因为好奇，他便特地问过小纸人既然妖琴师这么厌恶吵闹，那他该住在哪。
小纸人指了指寮舍最偏远的一个庭院。
“喏，最北边儿的庭院就是妖琴师大人的住处，平时很少有人去，一目连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呀？”
一目连摇了摇头，只是好奇而已。
再后来，一目连就去了妖琴师住处那对面的庭院住下，妖琴师喜静，一目连亦喜静，此处偏北，与众式神的寮舍隔着溪流山水，便是那群不安生的式神整夜笙歌醉酒，也影响不到此处。
可一目连虽然喜静，他背上那神龙可是个闹腾的主。
要么入寝时鼾声震天，要么打喷嚏时山崩地裂。
妖琴师快要疯魔了，他好几次准备拿一目连，不是，拿一目连的神龙当箭靶子使，却都被一目连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了下来。
“……”
“我再说一次，离开这里。”
“琴师先生…”
“你们走不走？”
一目连叹气，只好抚着神龙的脑袋往回走去。
03
还未等一目连收好物什，他却受到晴明的召唤说是要去攻破结界；于是只得暂且放下手中事物，寻了晴明一同出战。
“……”
妖琴师抱着琴，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一目连、和他背后窜过来试图和他打招呼的神龙，甩了个白眼。
晴明干咳了两声只当没看见，口中念念有词挥动咒符。
急急如律令！
……
这是一场恶战，双方都只剩下两名式神，对面是已经残喘的吸血姬，和状态依旧的桃花妖。而这方只剩下快倒下的琴师与一目连。
鬼火还余有一些，一目连看了一眼妖琴师，然后默默念动术法，一道风符随着淡色光芒笼罩到妖琴师身上。
琴师蹙眉，目光中带着些不快，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奏出疯魔琴心，眼见着对面吸血姬在混乱状态下击溃了自己家的桃花妖。
一目连面带欣喜地看了看妖琴师，却见妖琴师哼一声瞥了他一眼，面上满带着不屑……与那么一丁点小自豪。
一目连无奈又尴尬地摸了摸神龙脑袋。
04
这场结界突破倒是胜利了，可妖琴师却伤得不轻。
他在寮舍里躺了好几日，姑获鸟要照顾着大天狗抽不开身，照顾妖琴师的重任只能落在一目连头上。
大抵是晴明认为一目连与他住得近，又熟识，比他们大老远跑着要方便许多。
“……”
妖琴师睁眼，摸了摸额头上敷着的热袋。
“那时为何要唤风符与我？”
“嗯？”
“你本可以护你自己，既然从前的神明，除却守护的能力，寻常的攻击力也不低罢。”
“……”
一目连摇了摇头。
“习惯了守护他人。”
嘁。
他听见床榻上那人传来一声嗤笑。
“堕落的神明啊…不过一只可怜虫罢了。”
预想中的怒声呵斥没有传来，妖琴师轻蔑地望着一目连笑了笑：“喂，虫子，该换毛巾了。”
一目连盯着他瞧了半晌，眼神里说不出是何意味，然后起身替妖琴师换了新的热毛巾。
05
差不多斜阳日落，妖琴师又昏沉睡去。
一目连依旧坐在他床榻边，神龙吸了吸鼻子刚准备打个喷嚏聊以解痒，却被一目连轻声制止；他笑了笑，竖起一只纤长的细指立在唇边。
“——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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