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总是过得很快,从季夏三月至严寒凛冬,不过短短数月而已。
那只狐狸总是隔三差五地就往妖琴师那儿跑,虽然算不得频繁,但也总要被琴师说上一句“骚扰”,这下子那狐可就不乐意了。
——文人雅客之间的事,怎能算是骚扰呢?
只道那狐每每只倚在院中树下听琴,或是望着屋檐窗棂发呆,连妖琴师的屋子也未曾踏入半步;若说骚扰,倒还真冤枉了他。
妖琴师也懒得和他争论,偶尔去庭院中摆弄花草时,也会瞧见那狐狸惬意地倚在树下,掂着折扇掩面而笑,身后茸尾耀武扬威般晃个不停:
——先生,您瞧,小生可没聒噪。
罢了…琴师转身,终归是说不过他的。
冬天来得很快,时值深冬清晨,琴师那庭院里往往是满当当地铺着厚厚一层白,连出行也变得麻烦;他便索性拿了铲子,准备去清出一条小道——
雪可真厚…
…若是那只狐狸在就好了,区区薄雪,不过是数道风刃的事。
“……”
琴师愣住,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令他有些乱了心神;怎地偏偏就,总想到那只狐狸?
……
又下雪了,原本被琴师清理出的清幽小径,早已被细雪重新覆上;妖狐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那庭院里叨扰,院中那人也仍是每日习琴、煮酒、温茶,仿佛一切都与往常一样,什么都没少,却似乎…又少了些什么。
妖琴师倚在廊下,漫天雪白刺得他瞳眸有些疼,他低头,任凭稀疏细雪飘落至身前肩上;琴师有些恍惚,可是大雪封山,绊住了那人的来路?还是…
他不愿再继续往下想。
……
“阿琴…”
“…阿琴?”
——!!
听得模糊呼喊,妖琴师忽地从梦中惊醒,他昏昏沉沉地揉揉眸子;只见四周是熟悉的居室,身前桌案上方尚摊着一卷书册,他这才动了动,哪知身后竟有温暖怀抱,那人一双臂膀将他圈得紧实。
“…方才还在阅着诗卷,哪知阿琴竟忽然睡着了,亏得小生还兀自说了好些话哩。”
“……”
“抱歉…你说什么了?”
“左右不过是些诗词的事,那阿琴呢?可有梦到什么?”
梦到什么…?
募地,妖琴师回想起那个亦真亦幻的梦,迷茫的眸子被明烛晃得有些疼,他惊眸,攥紧了身前绒氅,缓缓转过身去与那人衣襟相贴。
沉缓的话语仿佛用尽了他所有心气。
“冬日严寒,我予你温酒与琴。”
“留下来罢,别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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狐琴的日常我还能迷恋一百年。